展言回家时，展寻飞也不肯让叶丛去，怕在机场等得太久。

    叶丛到底是不肯无所事事地闲着，就准备起了晚饭。展言爱吃海鲜，食材展寻飞已经买好了，叶丛便拿出来慢慢收拾。打开袋子就传来水产的浓郁腥气，叶丛胃里一阵翻腾，但还是生生压住了，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，又含了颗橄榄，感觉好了些便又继续。

    处理到一半，恶心感实在是忍不住，叶丛扑到水池处就吐了起来。起先只是干呕，并没有吐出什么，但却止不住。接下来便吐了一些酸水。叶丛的喉咙被灼烧得难受，偏在这时听到了车响，知道是那两人回来了，只好漱了漱口，用冷水匆匆抹了把脸，不想让展言发现他狼狈的样子。

    叶丛走到门口，父子两个正好进门，相貌简直如出一辙。只是展言还在青春期，薄薄的肌rou更纤长，显得更瘦一些；神情也不同于展寻飞人前一贯淡漠严肃，总是眉头舒展一派轻松。叶丛见到这两个人，忍不住微笑起来。展言循声看到叶丛，叫了一声爸，就匆匆换了鞋想要过去，却被展寻飞一把揪住后领：“一身臭汗，先去洗澡。”展言做了个鬼脸，一副并不满意的表情，但还是怏怏地应了一声，拎着箱子去了自己的房间。叶丛看到他转身前眼神快速地划过自己的腰腹处，就忍不住缩了缩小腹，像是怕被儿子看出什么端倪。

    展寻飞走过来，皱了皱眉，伸手碰了碰他的脸，上面还有些未干的水迹：“又吐了？”叶丛把脸埋在展寻飞肩头，闻着熟悉的气息，像是稍微舒服了一点。展寻飞一手扶在他腰侧，一手轻抚他的后颈，也不说话。两人静静拥了一会儿，叶丛还是怕被展言撞见：“好了好了，现在没事了。准备晚饭去吧，展言肯定饿了。”说着便挣开了展寻飞，转身要往厨房去。

    展寻飞拉住叶丛：“你孕吐还没停，逞什么能。肚子有点凸起都怕展言发现，就不怕一会儿吐起来让他看见？”又拉着叶丛的手，往他的方向走了半步，贴在他耳边低声道：“怀孕了总算更黏我一些，结果展言一回来又这样了。就说他碍事。”

    明明已经是成熟的男人，这话说出来，叶丛却听出一点委屈，不免觉得好笑。倒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时候。

    那时叶丛去A大找做老师的朋友，在人群里却一眼见到了展寻飞。彼时展寻飞虽年轻，却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，可能是还并不懂得收敛。叶丛想，那时候的自己大约也是昏了头，居然就不管不顾地去搭讪，去追他。

    展寻飞并不是一个温柔耐心的人。但叶丛逐渐发现，他也并不和外表一样冷漠无谓。相处越久，叶丛越发觉得，展寻飞很可爱。他的一点霸道，一点撒娇，一点关心，全都被他别别扭扭地装在冷淡外表的底下，偶尔被逼得藏不住了，才露出一点点，又生怕被人发觉，勉强塞回去。

    展寻飞就是太好了，太可爱了，才让叶丛觉得自己太卑劣。

    展寻飞在洗手台前洗漱，叶丛站在旁边，有点忧虑：“展言才刚在家里待几天，就说要走。是我怀孕这件事让他尴尬了？”展寻飞擦了把脸：“他从三岁就知道自己是你生的。”“那怎么一样呢，即便他有个真正的‘妈妈’，都要上大学了，又有个弟弟妹妹要出生，感觉也会有点奇怪吧？”

    叶丛又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：“是他觉得我的肚子大了有点奇怪？我还特意穿得宽松些……”展寻飞从叶丛背后抱住他，掀起他的上衣，一起看向镜子，也皱眉：“我看你是太瘦。小区的物业经理都看上去比你更像怀孕。”

    “那展言怎么……”“他暑期活动去支教不是早就定好了？提前出发也是临时安排，你想太多了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，展寻飞说：“展言一回来，你眼睛里简直看不到我。”叶丛忍不住笑起来，牵动了眼尾浅浅的纹路：“现在不就在看着你？”展寻飞收回视线，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的皱纹上：“那是因为你现在看不到他。”

    叶丛总是不懂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占有欲，忍不住问：“他也是你儿子，你吃他什么醋？”“他比我——”展寻飞话说了一半，却好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，卡住半晌，冒出一句：“——比我年轻。”

    叶丛啼笑皆非：“展总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无理取闹？”他转过身，搂住展寻飞的肩膀，又说：“这个戏码我比你更适合。怀孕的妻子，”说到这他有点脸热，“担心色衰爱弛，丈夫会被年轻的小妖Jing勾引走。”他故意摸了两把展寻飞的胸肌：“展总风华正茂，无缘无故担心什么年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