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暖泥融雪半消，凤城寒尽怕春宵。

    才教了这两句，少女便娇憨地仰起头，声音甜脆地问道：“殿下哥哥，为什么要怕春宵呢？”

    秦昭笑了笑，才要讲解，一旁的少年便急不可耐道：“怕便怕了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，你听殿下讲便是！”

    少女却不听他的，只是缠着秦昭，眼中有柔柔的光，脸上云霞蔓生，神往地问道：

    “他们为什么要怕春宵呢？”

    秦昭放下书，将少女揽入怀中，轻笑一声：

    “等会儿便是早朝了，你怕不怕？”

    女孩儿咬了咬嘴唇，乌黑的眼珠盯着他，流出一点酸楚的涩意，声音软糯：

    “怕，怕殿下哥哥等会儿走了。”

    秦昭道：“蓁儿想想，那诗中的女子正与夫君自在逍遥，缠绵快活，忽然想着过一会儿便是早朝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啊！”蓁儿叫了一声，“那么她肯定很舍不得了。”说到这儿她偷偷望了秦昭一眼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秦昭摸摸她的小脑袋，“你舍得么？”

    蓁儿使劲摇着头，眼中已经含了一汪粉泪：“我不舍得。我不想让殿下哥哥去早朝。”

    少年含着几分讥讽笑道：“你就会缠着殿下，耽误他的大事。”

    蓁儿狠狠瞪了他一眼：“哥哥敢说不想缠着殿下吗？”

    秦昭含笑将两个小家伙双双揽入怀中：“好了好了，都别争了。阿榛，你也不让着点妹妹。”

    少年红着脸：“谁叫她那么笨。”

    秦昭便也安抚地摸摸他的头，少年驯顺地闭上眼蹭了蹭，露出小动物般濡慕的神情。

    这对兄妹均是异族鸾人，生得玲珑Jing致，秀美异常。性格也极为相近，一个天真烂漫，一个飞扬跳脱。

    当真是对世间无二的凤凰儿。

    当初两人被蛮族进献到大燕王朝，本是为了讨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开心，却被帝王赐给秦昭。

    秦昭不好拒绝，受了赏赐。也更做出一副耽于享乐的模样，好让君主放心。

    至今已三载有余。

    秦昭还记得两个小家伙刚来时，是十三四岁模样。生得玉雪可爱，性子却蛮横得很。见了谁都呲着牙像幼狼似的，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。

    秦昭给两人取了名儿留在身边养着，闲暇时便教些诗书，终于将他们驯服得乖顺可人。

    早朝的钟声响了三遍，殿下依然没有要动身的样子。蓁儿偷偷瞧着，像是暗自下定了决心，和少年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两个小家伙膝行到秦昭面前，排排坐着，羞涩又坚定地齐口同声道：

    “求殿下为我们行成人之礼。”

    秦昭怔了怔，他是听说过的，鸾族的成人之礼，乃是要与一选定之人结合，互相缔结盟誓，献上自己的rou体和真心。

    鸾族之人天性忠诚，对待另一半皆是至死不渝，永不背叛。

    秦昭并非没有心动过，但他有自己的坚持。那样的一往情深，他不能受。

    因此他只能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摇头：“不可。”

    “你二人来日或可恢复自由之身，做那草原上的苍鹰。若此时仓促行礼，便如珍珠陷泥沼，白璧沾尘灰，再也许不了旁人了。你们应当考虑清楚。”

    秦昭说出这番话后，二人却异口同声道：“今生得殿下一顾，虽死无憾。”